□李翔

    火山喷发风险被严重低估

    全球目前有大约550座火山被归类为活火山，而每年有50-65座火山喷发。在所有的自然灾害中，除了极为罕见的大型陨石撞击地球以外，没有其他灾害能够像火山喷发一样导致如此高密度、大范围的破坏。火山喷发的直接影响有：熔岩、泥流、碎屑流、发光云、火山灰喷发和火山灰沉积，而间接影响包括气候的变化。从损失的角度来看，除直接损失之外还会有扰乱空中和海上运输，以及导致农作物歉收等间接损失。

    近几十年来的最大火山喷发发生在菲律宾的Pinatubo，1991年的喷发影响到了全球气候，火山烟雾中的二氧化硫进入了上层大气，导致全球平均气温下降了0.5°C。而最近一次规模较大的火山喷发是2010年冰岛的火山喷发，单是对航运业的造成的损失就超过了“9·11”恐怖袭击的经济打击，而旅游业的损失更是导致欧洲经济增长放缓。中国历史上也是个火山活跃的国家，只是近50多年没有喷发。位于中国西部昆仑山西段的昆仑火山群，海拔5808m，在1951年3月27日曾经有过喷发，是已知最近的一次。中国火山主要有长白山火山（曾于1668年、1702年喷发）、五大连池火山（曾于1720年、1721年喷发）、腾冲火山（曾于1609年喷发）和琼北火山（曾于1883年喷发）。

    全球范围内，大约500万人住在火山的附近，其中绝大部分在城市。例如新西兰第一大城市奥克兰就完全坐落在火山区之中。进一步的风险暴露可能性研究表明，位于奥克兰城市区域的小规模火山并非风险的主要来源，而位于城市东南部200km和城市南部250km左右的火山非常活跃，因而城市面临的主要危险来自火山喷发后的火山灰沉积。日本的城市地区也面临同样的高风险，除了东京之外，许多人口超过100万的城市，比如名古屋、京都、横滨等也受到火山喷发风险的威胁。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地区也面临着风险。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维苏威火山大约每30年爆发一次。如果再发生一次公元前79年规模的爆发的话，预计会造成大约400亿美元的财产损失，而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非常小部分的财产处于保险的覆盖之下。更为危险的是，研究人员在2001年就已经发现了一个超过400平方公里的熔岩湖已经从维苏威火山下方延伸到了那不勒斯地区西部的Phlegraean地区，而超过300万人生活在这一区域，这意味着Phlegraean地区面临着更大的威胁。这就引出了超级火山的概念，这是一个在火山科学研究中广为流行的术语，表示喷发物体积在300立方千米以上的火山。

    超级火山没有火山锥（火山喷出物在喷出口周围堆积而成的山丘），它们广泛分布在所有大陆，也分布在海底，并且很少爆发。然而它们是最具毁灭性的自然灾害之一。伴随着超级火山的喷发，岩浆洞穴的顶部会被喷发物掀开，留下被称为火山口盆地的地貌。超级火山有着很长的休眠期，一般为成百上千年。根据伦敦地质协会提供给英国政府的报告显示，除了意大利的Phlegraean地区之外，地中海南部地区、堪察加半岛、新西兰、菲律宾、安第斯山脉、中东、美国、日本和印尼的下方均分布着超级火山。巨大的岩浆洞穴分布在地下约5-20公里处。最后一次的Phlegraean地区的喷发释放的能量是惊人的，喷出的物质的质量是1991年菲律宾Pinatubo火山喷出物的50倍-100倍。美国的黄石公园下方就有一个面积约为卢森堡两倍的岩浆洞穴，卫星的遥感观测表明，洞穴上方每年以数毫米的速度上升，如果爆发将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全球性灾难后果，损失将远远超出全球保险业的承保能力。

    大型火山喷发将造成巨大的经济影响

    以受到火山威胁的最大的城市为例，对于像东京这样有两千万居民的城市来说，火山爆发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富士山的最后一次喷发是在300年前的1707年12月，即使富士山距离东京超过100公里，火山灰雨还是持续了超过两个星期。如果富士山再次爆发，公众生活将陷入全面停止，经济生活中的各个行业都会受到影响，下面就分行业分别阐述火山爆发对经济的影响。

    据近几次火山喷发造成的损失规模来看，航运业首当其冲。在航空业方面，最近的2010年3-4月份的冰岛Mount Eyjafjallajökull喷发事件中，高达几公里高的火山灰被喷射进入大气，并由季风带入了北欧和中欧各国。欧洲的空域交通由于安全的原因被迫关闭，超过十万个航班被取消，仅航空公司的利润就受到了几十亿美元的影响。诸如上述冰岛火山爆发的情景，会使得附近的日常航线或多或少的被关停几周到数月的时间。可能的应对方案是对航线进行改道，但是对于飞机由于空中的火山灰在地面停留数周而无法起飞的情况，这种方案无疑是不可行的。这对于依赖于航空业进行空运交付的旅游业和制造业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除航空业以外，海运也会受到火山喷发后的“干雾”的严重影响，会导致信号传播中断进而发生船只在海中的航线迷失。GPS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个问题，但是卫星信号的传输由于海运与航空运输的互补关系，因而航空业的停运有时也会为海运带来机会，因为火山喷发对于航空业的影响无论是从空间范围还是时间范围上都要远远大于对于海运的影响。

    火山喷发对于农业的影响主要是通过改变气候和火山灰腐蚀形成的。一次大型的火山喷发不仅有区域性的影响，也会对全球的气候造成改变。这种变化的触发因素是火山喷发后形成的气溶胶层。它们环绕在地球的周围，将一部分阳光反射回太空，导致地球的表面温度下降。迄今为止，对全球气候的影响还没有成为定量风险研究的焦点。在1992年，也就是菲律宾的Pinatubo火山爆发的一年后，全球的温度平均下降了0.5℃。大规模火山爆发对于全球气候的影响长时间以来一直被记录在案，特别是最近几个世纪之内以来记录的信息量有着大幅提升。虽然从历史记录中并不能总是明确提供个别观察数据之间的直接联系，但是当我们将所有事件视为一个整体之后，一个完整的画面就自然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了。而对于农业来说,关键的问题是主食，如大米、大豆和谷物等，可以在多大程度上承受持久的温度2℃-3℃的下降，这样的温度下降持续时间可能不止一个生长季节，并同时影响几个主要生长区域。而除了气候变化会导致的温度对于农作物生长的影响之外，具有腐蚀性的火山灰也会对农业带来灾难性的打击，根据伦敦地质协会的研究，即使1厘米的火山灰也会将农作物完全破坏。而由此引发的食物短缺，可能会引发大规模的社会动荡。

    火山喷发对于旅游业的影响有些不同寻常，长时间的喷发一方面会造成火山附近景区游客的来源的中断，从而导致旅游收入的下滑，但是从另一方面，当火山停止喷发后，火山爱好者、研究人员和探险者便会蜂拥而至，这一般会带动当地的消费进而拉动经济增长。但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火山爆发对于旅游业带来的负面影响占据主导地位，例如冰岛火山的持续喷发，喷出的火山灰迫使英国禁航6天，英国观光旅游业损失达1.02亿英镑。不仅饭店住房率下滑25%，连带餐厅、剧院及商店的营业额也随之锐减。

    火山喷发导致岛屿断裂滑入海中，会造成的次生风险海啸在最近也引起了相当多的关注。如果位于大西洋上非洲西北部方向的La Palma岛上的Cumbre Vieja的西翼由于火山喷发断裂，造成的海啸浪潮将会对Canary岛屿群造成巨大影响，同时会影响到伊比利亚半岛和非洲的西北海岸。这并非个例，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上同样分布着类似情况的火山岛可能会对各个大陆造成影响。

    健康风险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例如在1783年-1784年的火山爆发中，干雾遍布欧洲，浓度很高的硫酸雾气造成相当大的健康损害。而在2010年冰岛火山爆发过程中，欧洲各国也在不同程度上启动了应急机制，紧急应对由于火山灰造成的健康问题。而诸如由于火山喷发造成的业主财产损失以及工厂公共设施的停运等，由于这并非由于火山喷发造成的独特风险，在此不加详细说明。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中国保险与社会安全研究中心）